【林孝埈】请允许我向你告别·七
1.
冬奥会首金那晚，不止我们河北省队群里炸翻了天，大群里就没消停过。许宏志、韩天宇为首发起了视频电话，逐渐十几个，二十几个的往里进人，聊的就没消停过。
我悄悄点进去，看了一圈没找到林孝埈的名字。
不知道他在干嘛呢...
这时视频里不知道谁说了句，“要是争点气说不定咱就能在现场了。”
一瞬间我想起很多人的名字，他们都渴望亲手展开五星红旗，向世界宣告今晚的金牌得主是中国，包括我。
直到在列表里看见林孝埈的头像。
“林教练在看比赛么？”
他很快回复，“是的。”
我的手指停在键盘上，盯着他的那串“对方正在输入中”
“我听见那句话了。mo，你在失落么。”
有吗？我扪心自问。
毕竟我和冬奥就差那么一点。那一点却要付出一个运动员四年的时间。
一年前的景象还在眼前。我在国家队选拔的同届脱颖而出，在盛誉和赞赏中成为新一赛季的国家队阵容。
曾经我的目标也很远大。世界冠军。
直到现实摆到眼前。
国家队不比省队，竞争更加激烈，更加内卷，我仿佛行走在钢索上，稍一倾身便左右摇摆。
所幸的是...我遇到了一帮很好很好的队友。
“没有。”
“我觉得重要的不是我们在不在场，而是中国赢了。”
林孝埈回复了一个微笑的牛牛表情包。
“对。”
“我也在期待着和你们并肩作战。”
“会的。”我回复他，“那一天会来的。”
这是我们的约定。
2.
春假过去，林孝埈的心态比以往更加紧迫。他在冰上的眼神更加坚定，好胜。
“Mo！重心放低！”
这是久别之后，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。
我赶紧低下身子，滑过蔡申依身边的时候她低声说。
“怎么一个假期过去，林教练变严格了。”
我手扶冰过弯，回她一句。
“其实他本来就挺严格的。”
“Mo！”
他在催我。
于是我咔咔加刀，冲了线。
林孝埈提了个保温杯放在台边。
“今天感觉怎么样？”
我挠挠头，“还行吧。”
“你在场边练练起跑，我看看。”
于是我站到他指定的位置，摆出起跑姿势。
“跑！”
我刚迈开腿，一阵尖利的冰刀声刮过耳边，刺得我耳朵疼。
“Mo！”
我看见林孝埈穿着运动鞋冲上冰场，打了个趔趄，我想提醒他注意脚下，脚尖传来的疼痛让我无法开口。
3.
林孝埈在病房门旁靠着。
其实他十分钟前就到了，但是他没有进去。
隔着玻璃，他看到坐在床边的那个身影。
事故发生在前天。
他刚刚按下秒表，看见那边练着的男队不慎出现交接失误，冰刀直直朝程莫铲来，最后将她撞上台边。
他不在乎三月份的塞罕坝还会飘雪，不在乎贸然闯进冰场会摔跤受伤的风险。
被抬上担架的时候，程莫轻轻地抓了抓他的衣袖，那时她已经意识模糊，醒来后也并不记得。
“小心脚。”
他还记得他到国家队的那天，那个在最后一排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的女孩，记得那个远离人群坐在场边一声不吭的女孩，记得那个在宴席上借端酒杯偷偷抹掉眼泪的女孩，记得那个抢凳子游戏里斗志昂扬的女孩，记得在资料登记表偶像那一栏填上“林孝埈”的那个女孩...这些身影重叠在一起交织成一个词。
约定，米兰的约定，他们的约定。
4.
我郁闷地坐在床边，盯着自己那只受伤的脚。
我身体素质还不错，不担心恢复慢，再加上蔡申依每天都给我送各种补汤，所以我反倒更担心自己的体重。更想快点回到冰场，这一耽搁少说一两个月...
我试着右脚挨地，想看看能不能站起来。
“程莫你干什么呢？”
这一声我又一屁股墩坐回去了。
“干什么呢？这腿还没恢复好呢。”
蔡申依饭盒放下开始数落我，吕修诚在我对面床位上坐下，后面还跟省队里的几个女队员。
“今天训练结束的早，我们就来看看你。”
我目光瞥了瞥门口。
“林没来，他给男队那帮人加练呢，说他们滑得太不稳定了。”
“我看他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呢，要不是那天他让你滑五百...”
“没事。”我打断道：“受伤是我自己的事。”
他们走之后我，又坐到床边发呆。
一条微信传来，是林。
“有好点吗。”
“好多了，谢谢教练关心。”
我扭开饭盒，喝起汤来。
5.
林孝埈总觉得冰场上少了什么东西。
但是他又说不出那是什么。
后来那个身影重新出现他视线之中的时候，林孝埈才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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